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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2页）

我想：这便是去年以来，文字上流行了&ldo;幽默&rdo;的原因，但其中单是&ldo;为笑笑而笑笑&rdo;的自然也不少。

然而这情形恐怕是过不长久的，&ldo;幽默&rdo;既非国产，中国人也不是长于&ldo;幽默&rdo;的人民，而现在又实在是难以幽默的时候。

于是虽幽默也就免不了改变样子了，非倾于对社会的讽刺，即堕入传统的&ldo;说笑话&rdo;和&ldo;讨便宜。

&rdo;（注：《从讽刺到幽默》，《伪自由书》。

）

鲁迅对当时的幽默文字取分析态度，这是很清楚的。

他的确批评过林语堂办的《论语》以及林语堂提倡的&ldo;幽默&rdo;：&ldo;老实说罢，他所提倡的东西，我是常常反对的。

先前，是对于&lso;费厄泼赖&rso;，现在呢，就是&lso;幽默&rso;。

&rdo;（注：鲁迅：《论语一年》，《南腔北调集》。

）但是鲁迅在这里反对的是林语堂式的&ldo;将屠户的凶残，使大家化为一笑&rdo;的&ldo;闲适&rdo;小品，并不是一切幽默诗文。

老舍的幽默诗文，就其内容而言，是属于鲁迅所肯定的&ldo;倾于对社会的讽刺&rdo;一类的。

他在嘻笑诙谐之中&ldo;并没有忘记天下&rdo;。

（注：鲁迅：《小品文的危机》，《南腔北调集》。

）他本人虽然被列为《论语》的长期撰稿人，他的幽默诗文虽然大部分发表于《论语》半月刊，但却与林语堂式的幽默小品有着根本的不同。

他的幽默小品倒是同鲁迅、茅盾、叶绍钧等发表于《申报&iddot;自由谈》上的议论性小品文更为接近的，虽说在艺术格调上有着明显的区别。

著名评论家唐弢曾经这样评述三十年代初议论性小品（包括幽默小品）繁荣的景象：

说来不过是每篇千字左右的短文吧，其影响之大确实是空前的。

被敌方恶意地指为&ldo;台柱&rdo;的鲁迅和茅盾，开始时，一个用&ldo;何家干&rdo;、&ldo;丁萌&rdo;、&ldo;干&rdo;、&ldo;游光&rdo;等笔名，一个用&ldo;玄珠&rdo;、&ldo;郎损&rdo;、&ldo;仲方&rdo;等笔名，每隔三天刊载一篇，筚路褴褛，蹊径独辟，真的起了登高一呼，搴旗前引的带头作用。

左翼青年纷纷出动。

老作家如陈望道、夏丐尊、周建人、叶圣陶大力响应，从各个角度刻划了当时社会生活的特点：叶圣陶以《今天天气好呵!》为题，揭示了自由的本质，陈望道写了《法的讲话》、《长寿运动》等文。

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向从事小说创作的人，这时也群起撰写短文，老舍写了《空城记》、《励友人书》、《打倒近视》，在风趣中透露了严肃的主题，使人作会心的微笑（注：《〈申报&iddot;自由谈〉序》。

《申报&iddot;自由谈》，上海图书公司影印本（1981年5月）。

）。

这样的评述全面而又公允，特别是对老舍几篇幽默文章的评述要言不繁，十分恰当。

老舍写作幽默诗文，正当民族危机日益严重的历史时期。

宣传抗日，揭露国民党不抵抗主义以及&ldo;攘外必先安内&rdo;的罪恶政策，成了他这一个时期不少作品的主题。

他在《猫城记》中对国民党的黑暗统治曾经发出了无情的诅咒，并痛苦而又热切地呼唤着祖国的再生;在《幽默诗文集》中，我们看到他把忧心如焚的情怀深隐在俏皮的笔墨之后，把愤怒的谴责包含在机智的讽刺和谐谑之中。

形式上有变化，而深潜的感情和针砭的内容一仍其旧。

这是不难理解的。

幽默文字的创作，固然有作家风格上的原因，也有政治背景上的原因。

在他看来幽默并不等于&ldo;说说笑话&rdo;，而是攻战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