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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2页）

&rdo;在旁的宦官黄锦却不慌不忙地说：&ldo;此人素有痴名，听说他在上疏之时，知道所奏定会触怒圣上，所以预先安排好后事，买好一口棺材，与妻子诀别，正在朝房待罪，手下僮仆已全部遣散，因而臣等料定他是不会逃跑的。

&rdo;这平静的一席话竟然使恼怒已极的世宗惊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面对这样一位置生死于度外的刚直之士，他还能像处置杨最等人那样故伎重演吗？在群臣的众目睽睽之下，就是把海瑞抓来了，又能将他怎么样呢？况且海瑞之言句句是实，又如何反驳？想到这儿，他不得不又拿起海瑞的奏疏。

其实，海瑞奏疏的内容是多方面的，并非一味地&ldo;骂皇帝&rdo;。

他首先对世宗皇帝有较多的肯定，如云：&ldo;陛下天质英断，睿识绝人，可以成为像尧、舜、禹那样的贤明君主，……即位初年，革除积弊，焕然与天下更始。

&rdo;这些话自然是世宗所爱听的。

其次，海瑞对天下臣子的阿谀媚上也进行了鞭挞，他明确指出，君王有过，正赖臣子匡救，而当时臣子争相媚上，例如世宗喜欢醮修，群臣相率进香；发现天桃天药，大臣相率表贺。

皇帝想修建宫室，工部极力经营；皇帝命取香觅宝，户部立刻四处派出差役。

可谓&ldo;陛下误举，诸臣误顺，无一人为陛下一正言焉&rdo;。

&ldo;欺君之罪何如？&rdo;最后，海瑞对世宗的重新振作、翻然悔悟充满了希冀，如切盼世宗&ldo;一洗数十年君道之误，置身于尧、舜、禹、汤、文、武之上；也可使其臣洗雪数十年阿君之耻，……陛下何不为之？&rdo;可见，海瑞的论疏并不是片面的，而是相当全面合理的，既明确地披露了世宗政道之失，又批评了臣下的无耻媚上，同时对世宗的改正抱以厚望，这不能不说是海瑞《治安疏》的高明之处，《明实录》的著者们曾下按语道：&ldo;瑞疏言谠而意忠，非欲批逆鳞而沽直者。

&rdo;故而世宗反复披阅后，也不得不在奏疏上批道：&ldo;这厮有比干之忠，只不过朕并不是暴虐无道的商纣王。

&rdo;不过，愤怒难消的世宗还是把海瑞抓了起来。

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十二月，世宗崩于内宫。

其遗诏中有云：&ldo;见监者，即先释放复职。

&rdo;海瑞赖此方才重见天日。

当监狱主事得知世宗驾崩的消息，估计海瑞定会重新起用，便设盛馔款待海瑞，而海瑞却以为这是他&ldo;最后的晚餐&rdo;，按惯例。

第二天处死的犯人必于前一日饱享一顿酒饭。

海瑞豪饮狂啖，兴致极好，主事不免奇怪问道：&ldo;先生今日何欢之甚？&rdo;海瑞坦然道：&ldo;欲作饱死鬼耳！

&rdo;主事连忙说：&ldo;别误会，别误会，适才闻听宫中人云皇上驾崩，先生可见大用矣！

&rdo;海瑞闻听此言，大为震惊，问道：&ldo;消息可靠吗？&rdo;主事作了完全肯定的回答。

没想到海瑞非但没有半点喜色，反而扑倒在地，嚎啕大恸，刚刚入口的酒菜一并呕出，绝而复苏，终夜痛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