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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昀已经敏锐地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正色道：&ldo;长庚，别再说了。

&rdo;长庚从善如流地闭了嘴，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当时他心里根本没想那么多，之所以最后没有逃，只是舍不下一个人而已。

谭鸿飞和张奉函很快进来了，火漆的前线战报呈递到顾昀面前，谭鸿飞的手还微微有些抖，顾昀心里一沉。

&ldo;大帅，江南来报，我军水军一溃千里，西洋人已经北上了，那洋人不知用的什么蛟，快如闪电，顶我水军蛟船的两三倍，中间还簇拥着一个大海怪。

&rdo;谭鸿飞道，&ldo;倘若这不是胡言乱语，那么他们北上抵达大沽港，约莫也就是两三天啊！

&rdo;☆、炮火长庚将战报接了过去，顾昀问道：&ldo;江南水军还剩多少？&rdo;&ldo;不好说，&rdo;长庚一目十行地扫过，&ldo;长蛟没出过海，更没打过海战，赵友方一死都慌了，四散奔逃‐‐义父，你记得当年魏王作乱吗？&rdo;顾昀捏了捏鼻梁，明白他的意思。

当年魏王收买了江南水陆提督与半数水军，聚兵东瀛小岛觊觎京城，不料还没准备好，就被顾昀和临渊阁联手搅合了。

说是&ldo;顾昀和临渊阁的联手&rdo;，其实当时顾昀身边只有两三个玄鹰和几个半大孩子，临渊阁也不过出了三十来个江湖人，还得算上了然和尚这种重甲穿上就不会往下脱的废物。

顾昀在军中积威甚重，他突然出现吓坏了做贼心虚的叛军是个原因，但侧面上也证明了大梁的海军确实是一条瘸腿。

连造个反都造不利索。

倘若此事发生在元和先帝年间，顾昀或许有机会像当年整顿北疆城防军一样，插手海军，可惜李丰可不是先帝那种杀个人都要优柔寡断的软心窝窝，那种事在隆安年间是不可能发生的了。

顾昀：&ldo;姚重泽呢？也死了吗？&rdo;长庚：&ldo;没提，死的人太多了。

&rdo;顾昀叹了口气：&ldo;还有&lso;海怪&rso;是什么东西？&rdo;长庚：&ldo;据说像一只大八爪鱼，能潜伏在水里，浮起来像座山，能遮天蔽日，巨鸢跟它比起来，就像一只落在壮汉肩上的鸽子，身上还带着无数只铁爪，层出不穷地黏着成千上万条小海蛟，尖端打开便能放出大群的鹰甲……&rdo;长庚说到这里，话音微微顿了顿，修长的手指在战报边上轻轻点了两下：&ldo;如果真有这么个东西，一天至少要烧掉四五百斤的紫流金。

&rdo;顾昀看了他一眼，长庚微微摇头，话音点到为止，将后半句隐了去‐‐西洋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恐怕不是来和他们打持久战的。

&ldo;解决了江南驻军，海上再无后顾之忧，大沽港水军不是对手，下一步就是直逼京城，&rdo;顾昀将墙上的地图扒了下来，&ldo;老谭，京中多少兵力可供调配？&rdo;谭鸿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ldo;北大营有两千重甲，轻骑一万六，还有两千车马兵，战车一共八十辆，每辆车上有三对白虹，头尾各一个长短火炮。

&rdo;这点兵力逼宫差不多，对上西洋人预谋多年的倾力一击，却是太杯水车薪了，顾昀皱了皱眉：&ldo;御林军呢？&rdo;&ldo;御林军不行，总共不到六千人，一多半都是花架子少爷兵，没见过血。

&rdo;谭鸿飞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郑重地双手捧起交给顾昀，&ldo;对了，这是皇上让我带来给大帅的。

&rdo;那东西用细细的宫绸包着，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是什么明珠宝玉，打开一看，却是包了一枚面目狰狞的玄铁虎符。

顾昀接过来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弯了弯嘴角：&ldo;这时候还给我干什么，黄花菜都凉了。

&rdo;谭鸿飞不知该说什么好。

顾昀随手将玄铁虎符丢给了谭鸿飞：&ldo;行吧，既然皇上拿了主意，你就按他的意思拿去写调令吧，传讯山东直隶两地地方驻军回防，解京城之困，再让蔡玢腾出手来领兵增援……唔，先调着，调不来再说。

&rdo;谭鸿飞：&ldo;……&rdo;一边年老体衰的张奉函可没有这些牲口们这样硬的心肠，本就一路心惊胆战，骤然听出顾昀的弦外之音，老灵枢脸色登时煞白，忍不住问道：&ldo;大帅的意思难道是……勤王军可能调不来吗？&rdo;长庚回道：&ldo;倘若战报上的信息无误，西洋人不可能随身带太多辎重‐‐他们也打不起，若要一击必杀，自江南登陆，必然分兵两路，一路从海上走紧逼京城，一路自陆上截断京城往四方通道，围困我们……调令恐怕已经传不出去了。

&rdo;奉函公险些当场抽过去，一屁股坐在旁边，不住地倒气。

长庚没料到他这么大反应，赶紧倒了杯水端到奉函公面前，手法娴熟地在他后心处几个学位上轻轻拍了拍：&ldo;您老镇定一点，上了年纪的人尽量不要大喜大悲，不然容易中风……&rdo;张奉函一把抓住他的手，差点老泪纵横：&ldo;我的殿下，您是天生不知道什么叫着急吗？&rdo;&ldo;奉函公稍安勿躁，我还没说完，&rdo;长庚忙道，&ldo;之前义父下狱的时候，我担心边境有变，已经联系了一些朋友。

&rdo;说着，他从袖中摸出一只木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