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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官的声音回荡金龙柱间,振聋发聩。
阿赫雅跪坐于谢桀身侧,微微垂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怡然自得的模样,就仿佛那人针对的并不是她。
“逐之?”
谢桀将这两个字在唇齿间细细品味了片刻,眸光微沉,看不出喜怒。
“就是说,要陛下把我赶出去呢。”
阿赫雅打了个呵欠,指尖越过桌案,在众目睽睽之下,勾住了谢桀的指尾,好心地帮那个言官解释了一句。
她的声音很娇,尾音略略扬起,仿佛猫儿翘起的尾巴尖,挠在人心上。
“陛下的宫殿,陛下的宴席,竟然轮到一个……”
她挑拨的话语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微微蹙眉,拉了拉谢桀,小小声地问,“穿这个衣服的是几品来着?”
谢桀险些被她逗得破功,咳了一声,压下唇角的笑意,也学着她,低低答:“六品。”
“……竟然轮到一个六品的小官指指点点!”
阿赫雅提高了声音,横眉叱道。
那言官的脸色几乎顿时就变了,一阵青一阵紫,半晌,猛地一磕头,正要出言,却被上首传来的声音打断。
“年少狂言,爱卿莫要与她计较。”
谢桀悠闲地啜着美酒,等她骂完了,才慢吞吞开口,眸中带着警告。
“何况,她说得也不无道理。”
他垂眼,盯着酒杯中的倒影,话语间的压迫感却半点不减,“这大胥毕竟是朕的大胥,一个位置罢了,谁坐……朕还是能说了算的。”
这话中意蕴便有些深了。
他说的是今日年宴上这突然增设的小案,还是那高高在上,各家觊觎的凤位?
德妃将头埋下,掩盖自己的不甘,长长的指甲掐在身边宫人的肉上,叫她瑟瑟发抖着,却不敢发出半点响动。
何相的脸上倒是没有太多的情绪,只作事不关己,夹了一筷子菜。
阿赫雅勾了勾唇角,眼角余光将殿中众人的反应都收归眼底。
这各怀心思的诡谲场面,她真是一万年也看不厌。
“咳咳!”
何相忽而咳起来,似乎是被酒水呛着了。
“臣愿死谏,望陛下三思!”
同一时刻,那言官伏在地上的身体抖了抖,带着悲愤,喊道。
“陛下乃千古圣明之君,身侧岂可有这等褒姒妲己之流!
妖媚祸国啊陛下!”
阿赫雅略一挑眉,撇了撇嘴,顿觉有些无趣。
大胥的官场可真是危险,动不动便要赔上小命,也不知谢桀给了他们多少俸禄,够不够棺材本。
“大过年的,徒增晦气。”
她低低地啧了一声。
“褒姒妲己之流。”
她提高了声音,懒懒地开口,好似漫不经心,说出的却是诛心的话语,“在你心里,陛下究竟是圣主明君,还是纣王幽王呢?”
那言官的脸色顿时便白了下去,他下意识抬起头,正正对上谢桀晦暗的目光,顿时吓得颤抖不止。
“臣绝无此意!”
他立即撇清关系:“臣是说,陛下身侧,理应是贤德后妃……”
“哦,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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