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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不停地有人呻吟、死去,疾病在不见天日的地窖里如食人藤般迅速蔓延开来。
他躲在暗角里,额角和身子也开始滚烫,溃烂的手脚上有腐烂的黑水渗出。
渐渐地,连那个角落的石壁上,都不再有丝毫水迹。
他想他终归会和身边其他人一样腐烂掉,连尸体也不会有人能找到‐‐也许,除了大姐以外、家族里面也不会有人真的想找他回来。
父亲的尸体、也应该已经腐烂了罢?
周围的呻吟在黑暗里终于慢慢归于无声,然而饥饿和干渴折磨得他几乎发疯,耳畔有诡异的幻听、肺腑里仿佛有刀剑绞动,奄奄一息中精神居然分外清醒、如钝刀割肉般反复折磨着,承受着这濒死的恐惧‐‐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还不死了呢?
&ldo;师傅!师傅!&rdo;他忽然绝望地嘶喊起来,双手被反捆在背后,他挣扎着爬到墙边,用尽了全力将头撞在那冷硬的石壁上。
黑暗里,沉闷的钝响一下,又一下,回荡在记忆里。
错了,错了……清醒的梦境里,他忽然觉醒过来‐‐怎么会叫师傅呢?那时候他九岁……他没有师傅,他也不会剑技。
他只是一个被牧民劫持的冰夷孩子,被那些暴动的贱民当作杀戮对象,同时被自己族人流放驱逐在外‐‐没有任何人来救他。
他本该死在那个地窖里,和被劫持的族人一起腐烂。
为什么他如今还在这里做着这个似乎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ldo;焕儿!焕儿!&rdo;然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那个熟悉的声音却忽然响起来了。
尖锐的铁栅轰然破裂,沉重的门向里倒下,一道白光裂开了黑暗,有人伴随着光线出现。
猝然出现的光线撕裂他的视觉,短暂的刹那后他眼里一片空白。
&ldo;焕儿?&rdo;那个声音却是近在咫尺的,柔和地叫他,有什么东西送到了他的嘴边。
恍惚中,强烈的饥饿驱使着他去啃咬食物,不管双手双足都无法动,只是如野兽般低头用嘴大口啃着东西,不顾一切。
甜美的,柔软而多汁。
那是……桃子?
桃子?刹那间九岁的孩子怔住了,抬头看着面前蹲下来给他食物的人,地窖的门破碎了,外面刺眼的光逆射进来,白晃晃一片,将来人的面容湮没。
额头满是血的孩子定定看着面前的人,忽然间喃喃脱口:&ldo;师傅……&rdo;
声音未落,面前的容颜在瞬间变幻,光剑忽然迎头斩下!
所有的记忆错乱交织在一起,以一种他自己才能解读的顺序一一浮现。
&ldo;醒了?慢慢吃,慢慢吃。
&rdo;只有那个声音却是切实传来的,平静安然,&ldo;别把手压在身子底下,自己拿着,慢一些吃。
&rdo;
他霍然睁开眼睛。
在榻前的,果然是那张浮现在白光中的脸。
&ldo;师傅。
&rdo;陡然间有些做梦般的恍惚,他脱口喃喃,双手依然在昏迷中那样压在身子底下,没有去接那个被咬了一半的桃子,发现身侧是熟悉的石墓陈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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