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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霁晗已经替她上好药,收回手指时那抹温热也跟着消失,只留下刚刚掌心按压在她腿部时留下的红印。
“楹楹,我们之间从来都不需要说对不起的。”
江霁晗的黑眸里倒映着她的面庞,乖顺清丽,“其实你说的没错,我对这个地方有些想当然了。”
“身体已经在这里,思维却还是按照国内的那套运作方式。”
江霁晗笑笑,把被子盖在她身上,“如果只是换了个地点,却固守尘封,只怕也和原来一样眼盲耳聋。
是你点醒了我这一点。”
薛楹微有触动,但很快别开了脸,掩饰地打了个哈欠。
她不觉得自己的话会对他有那么大的作用,若是真有这种影响力,他们又怎么会走到如今这般田地呢。
江霁晗性格虽然冷淡了些,但惯会给人留面子,他也不过只是不想让她难堪罢了。
“你还是先擦药吧。”
薛楹不想再深究这个问题,调转了话题。
他应了一声,大手撩起宽松的裤脚,那道血痕完整地暴露在外。
那道口子从脚背上一路蜿蜒向上直至膝盖下,藏在裤腿中的伤痕远比脚背上那浅尝辄止的血痕要严重得多。
他应是在洗澡时已经处理过那道伤口,血迹已然凝固,伤患处肿胀两边翘起,细看之下像一根黑红色的发绳,是已然开线抽丝的破旧发绳。
“要我帮你上药吗?”
薛楹没想到他伤得这么严重,在那片泥泞的小径上,她把大半重心都压在他身上,那时她满心只想着那一声刺耳的枪响会对保护区的动作造成怎么的伤害,却无暇考虑江霁晗维持着两个人的平衡是否会吃力,是否会受伤。
想到这里,她再度道歉,客气又疏离,“对不起,害你受伤了。”
江霁晗温情的眉眼淡了些,锐利的视线噙着她。
薛楹几乎就要忘了她初结识江霁晗时,他是怎样端着一副清冷的姿态拒人千里之外,那时她又怎能想到他们之后发生的种种故事呢。
江霁晗盯了她片刻,淡淡笑了笑,他的语气还是温柔的,“不用了,你休息一会儿吧,我自己上药就可以了。”
薛楹盯着他挤出一大块药膏,然后涂抹在自己的伤口上,动作明显和之前给她上药时的轻柔耐心形成鲜明对比,利落了也不少,也粗糙了不少。
“你就不能轻点吗?”
薛楹半躺在床头,把被子拉到胸前,眼睛半耷拉着,明明已经有些困了,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去监督他上药,“你这好像擦药的不是自己的伤口一样。”
“你要是擦不好,我来帮你擦。”
薛楹小声嘟囔着,嗓音已经有些困顿。
“不用,我好好擦。”
江霁晗又瞥一下正努力睁大眼睛的薛楹,轻声说,“睡吧,楹楹。”
低沉的嗓音,温和的气氛,莫名就卸了薛楹的心防。
薛楹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汹涌来袭的疲惫与困意,她的眼睛慢慢阖上,睫羽微颤几下,最终归于平静。
江霁晗停下了手下的动作,静静凝视着她的睡颜。
她睡着的时候收敛了棱角与尖刺,温顺又乖软,不染纤尘,清澈明净。
是她最初就给他的那个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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