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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半,林时予还在写卷子。
写完又对照着答案整理了一遍错题,才把桌面收拾好。
注意力长期高度集中,让他眼睛有点酸疼,林时予闭眼休息了一会儿,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雨越下越大,溅在窗户上的雨滴瞬间破裂四散,顺着冰凉的玻璃潺潺向下,挡住他的视线。
一场秋雨一场凉,今天下了一天的雨,白天还好,一到晚上气温骤降。
林时予穿得少,在室内待久了,寒意从他脚底往上游走,连带得嘴唇都微微发白。
卧室门没关,蛋黄听到声音,从猫窝里跑进来,蹲在他脚边,仰头喵喵叫着,要他抱。
林时予弯腰抱起它,蛋黄这段时间被养得膘肥体厚,厚实的身子压在他怀里,给他带来一点暖意。
手机一直亮着,持续不断地有信息进来。
林时予垂下眸子,打开看了眼班级群里的消息。
是开家长会的通知,班主任还特地在结尾注明了要给父母写一封感谢信,最好今晚写好。
连续三天,班主任每天都在群里发了一次。
他攥紧手机,犹豫了半晌,还是没点开和俞妙的对话框。
雨下得更大了,对面楼只剩下寥寥几盏灯光,光线在雨中穿行,投到这边的窗上,变成模糊不清的一团。
蛋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闹腾得很,林时予抱它出去,安顿在窝里,接着低下身子,和它对视,轻声说:“你乖一点好不好?”
蛋黄好似听懂了,在窝里把自己盘成一团,喵了一声,表示自己要睡了。
林时予摸了摸它,对它说:“晚安。”
世界安静下来。
林时予靠在窗边,盯着不断坠落的雨珠看,眼里却没什么情绪,像是在愣神。
良久,他感觉有点冷,去厨房倒了杯热水,经过客厅墙角时,看见落地镜里的自己。
深夜的确最容易挑拨起一个人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情绪,他竟然从镜子里看到了小小的自己。
那时他才五岁,还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向宠爱他的父亲好几天都不回家,明明前一天都和他拉了勾,说好了给他买糖果的。
很少出现在家里的俞妙却一反常态,天天在家,但俞妙不管他。
林时予哭了好几天,依旧不能接受现实。
家里的阿姨看着心疼,抱着他哄:“宝宝别哭了,妈妈在舞房,我带你去找她。”
阿姨刚来不久,只知道林时予爸妈离婚了,她把俞妙对林时予的冷淡归结于此,想让俞妙哄哄他。
可她不知道,上一个阿姨之所以被辞退,是因为他曾经当着俞妙的面,喊阿姨妈妈。
阿姨站在舞房门口,捏了下林时予的脸蛋,鼓励他:“别哭了哦,妈妈在里面,进去吧。”
林时予怕俞妙,又想接近她。
他贴墙站着,怯生生地问:“妈妈,你在干什么?”
“跳芭蕾,”
俞妙停下动作,不太高兴地说,“你怎么进来了?”
林时予脸上还有泪珠,他怕俞妙赶他走,软软地开口:“我也想跳芭蕾。”
“你不适合学芭蕾,”
俞妙扫了他一眼,随口说,“想学的话,跳古典舞吧。”
林时予一跳就是十几年。
没有观众。
也不需要观众。
现在他长高了,不再是小小一个,但依旧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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