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书城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42章（第1页）

祥子对生活的彻底绝望是在知道了小福子自杀以后。

虎妞难产而死，不但使他在经济上破了产，而且大大消损了他生活的勇气。

如果说他心中的一角还亮着一星温暖的火光，那就是他还希望同深情地期待着他的小福子结合，&ldo;重整旗鼓&rdo;，然而这样一点希望的火花也熄灭了，小福子自杀了。

他生活的信念死灭了。

他坐在小福子的坟头，痛苦地、不情愿地看清了这一事实：&ldo;他是要强的，小福子是要强的，他只剩下些没有作用的泪，她已作了吊死鬼!一领席，埋在乱死岗子，这就是努力一世的下场头!&rdo;

祥子在苦难而又冷酷的生活面前低下了头。

小说从二十三章后半部分到二十四章结末，描述了祥子的堕落，描述了他衰颓的形象。

&ldo;脸，身体，衣服，他都不洗，头发有时候一个多月不剃一回。

&rdo;&ldo;他不再有希望，就那么迷迷忽忽的往下坠，坠入那无底的深坑。

他吃，他喝，他嫖，他赌，他懒，他狡猾，因为他没了心，他的心被人摘了去。

&rdo;最后，脏病使他不能再干拉洋车的活路，只在人们红白喜事时替人家做些零碎的杂事，混口饭吃。

有结婚的，他替人家打着旗伞;有出殡的，他替人家举着花圈挽联。

他是这样地形同&ldo;走兽&rdo;了：

打着那么个小东西，他低着头，弯着背，口中叼着个由路上拾来的烟卷头儿，有气无力的慢慢的蹭。

大家立定，他也许还走;大家已走，他也许多站一会儿;他似乎听不见那施号发令的锣声。

他更永远不看前后的距离停匀不停匀，左右的队列整齐不整齐，他走他的，低着头象作着个梦，又象思索着点高深的道理。

那穿红衣的锣夫，与拿着绸旗的催押执事，几乎把所有的村话都向他骂去：&ldo;孙子!我说你呢，骆驼!你他妈的看齐!&rdo;他似乎还没有听见。

打锣的过去给了他一锣锤，他翻了翻眼，朦胧的向四外看一下。

没管打锣的说了什么，他留神的在地上找，看有没有值得拾起来的烟头儿。

这就是祥子的结局。

这样的艺术描写是为作品的整体构思决定的。

作家后来删去了二十三章后半到二十四章的这一部分艺术描写。

我们觉得还是保留好。

这自然是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

首先，这样的艺术描写，既符合生活逻辑，也符合祥子性格发展的逻辑。

&ldo;因为以前卖过力气而并没有分毫的好处&rdo;，他何必再奋斗?&ldo;既没从洋车上成家立业，什么事都随着他的希望变成了&lso;那么回事&rso;。

&rdo;作品中的这一句话是异常深刻的：&ldo;他为自己努力，也为自己完成了死亡。

&rdo;他的奋斗里就埋伏着向衰颓转化的消极因素，&ldo;为个人努力的也知道怎样毁灭个人，这是个人主义的两端&rdo;。

在旧社会那样的条件下，祥子的结局只能如此。

其次，这样的艺术描写，可以同开头&ldo;快活的，要强的&rdo;祥子形成一个尖锐的对比，强化祥子悲剧的色彩。

作品的前半部分，作品以相当多的篇幅，描绘了祥子作为劳动者的美的精神世界。

他即使在极端苦闷的情况下，也不染指于&ldo;白房子&rdo;，保持着他纯洁的心田;当曹先生家遇难，他分文不取，并向老程表明心迹，表现了一个劳动者坦荡的胸怀;在冬夜的小茶馆里，他给老马祖孙两代买羊肉包充饥，倾注了对穷人真诚的关切;他有可能靠刘四的现成钱过日子而宁愿凭自己力气吃饭，表现了劳动者的本色，等等。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健壮的、善良的、正直的、向上的农村小伙子，却沦落成为一个如此衰颓的无业游民，一个自私的、懒惰的可怜虫!作家在几处讲到这样的意思：&ldo;祥子还在那文化之城，可是变成了走兽。

一点也不是他自己的过错。

&rdo;在这里作家提出了一个&ldo;谁之罪&rdo;的问题，回答自然是十分明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