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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我和我的女人找到一只江边上的凳子坐下，他们便在一旁竞跑。

月亮依然残缺着悬在浦东的低空，橙红的颜色已渐渐转苍白了。

月光照在水面上亮晶晶地，黄浦江的昏水在夜中也好象变成了青色一般。

江心有几只游船，满饰着灯彩，在打铜器，放花炮，游来游去地回转，想来大约是救月的了。

啊，这点古风万不想在这上海市上也还保存着，但可怜吃月的天狗，才就是我们坐着望月的地球，我们地球上的狗类真多，铜鼓的震动，花炮的威胁，又何能济事呢?

两个孩子跑了一会，又跑来挨着我们坐下：

‐‐&ldo;那就是海?&rdo;指着黄浦江同声问我。

我说：&ldo;那不是海，是河。

我们回上海的时候就在那儿停了船的。

&rdo;

我的女人说：&ldo;是扬子江?&rdo;

‐‐&ldo;不是，是黄浦江，只是扬子江的一条小小的支流。

扬子江的上游就在我们四川的嘉定叙府等处，河面也比这儿要宽两倍。

&rdo;

‐‐&ldo;唉!&rdo;她惊骇了，&ldo;那不是大船都可以走吗?&rdo;

‐‐&ldo;是啦，是可以走。

大水天，小火轮可以上航至嘉定。

&rdo;

大儿又指着黑团团的浦东问道：&ldo;那是山?&rdo;

我说：&ldo;不是，是同上海一样的街市，名叫浦东：因为是在这黄浦江的东方。

你看月亮不是从那儿升上来的吗?&rdo;

‐‐&ldo;哦，还没有圆。

……那打锣打鼓放花炮呢?&rdo;

‐‐&ldo;那就是想把那吃月的狗儿赶开的。

&rdo;

‐‐&ldo;是那样吗?吓哟，吓哟，……&rdo;

‐‐&ldo;赶起狗儿跑罢!吓哟，吓哟，……&rdo;

两人又同声吆喝着向草地上跑去了。

电灯四面辉煌，高昌庙一带有一最高的灯光时明时暗，就好象在远海中望见了灯台的一样。

这时候我也并没有什么怀乡的情趣，但总觉得我们四川的山灵水伯远远在招呼我。

‐‐&ldo;我们四川的山水真好，&rdo;我便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ldo;我们不久大概总可以回去吧。

巫峡中的奇景恐怕是全世界中所没有的。

江流两岸对立着很奇怪的岩石，有时候真如象刀削了的一样，山顶常常戴着白云。

船进了峡的时候，前面看不见去路，后面看不见来路，就好象一个四山环拱着的大湖，但等峡路一转，又是别有一洞天地了。

人在船上想看山顶的时候，仰头望去，帽子可以从背后落下。

我们古时的诗人说那山里面有美好绝伦的神女，时而为暮雨，时而为朝云，这虽然只是一种幻想，但人到那个地方总觉得有一种神韵袭人，在我们的心眼间自然会生出这么一种暗示。

&rdo;

&ldo;啊啊，四川的山水真好，那儿西部更还有未经跋涉的荒山，更还有未经斧钺的森林，我们回到那儿，我们回到那儿去罢!在那儿的荒山古木之中自己去建筑一椽小屋，种些芋粟，养些鸡犬，工作之暇我们唱我们自己做的诗歌，孩子们任他们同獐鹿跳舞，啊啊，我们在这个亚当与夏娃做坏了的世界当中，另外可以创造一个理想的世界。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