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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看得高兴,陆晟却忽而一怔,他在元麒脸上瞧出青青的轮廓,两母子笑起来的模样竟一般无二。
可怜她自生产之日起还从未见过自己的孩子,可怜元麒未能在亲娘怀中安安稳稳睡上一觉。
他蓦地心中一痛,方才的兴致全销,“朕饮过酒,怕熏着孩子,抱下去吧。”
皇后未听出他话语当中的沉闷,乐呵呵把元麒递到奶娘怀里,回过头正想端杯祝酒,却见陆晟突然起身,“酒气上头,朕前头散散,皇后身子不好,也不应喝多,该早些歇着。”
他说是要散酒气,实际却径直往景福宫去了,不知为何,他今夜心神不宁,总觉着心口上有什么勾着、绊着,让人坐立难安。
月华如水,将石板路照得霜雪一般白亮。
□□月的夜里已然刮起凉风,吹得人身心舒畅。
陆晟走近景福宫,远远见宫内灯火寥落,与长春宫的灿烂鼎盛大相径庭。
或许是近乡情怯,他在门口立定,等了许久,才将见了面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想透,如她想孩子,明日抱过来亲近亲近也是常理,长春宫也绝不敢有二话。
他如此思量周全,适才提步走入院中,寝居外撞见喜燕正在门帘子前头嘱咐月满吩咐小厨房备热水,一见他来全都收住声跪作一片。
“你们娘娘呢?怎不在里头伺候?”
喜燕道:“娘娘要读书,不喜欢奴婢在跟前打扰,奴婢们便都在门外听差。”
陆晟抬眼看屋外门窗紧闭,只从窗纱中透出昏黄的光,想必是她在灯下独自伤心,不愿示人。
“起吧。”
喜燕赶紧站起来,替陆晟挑起厚重的门帘子,两人一前一后进屋,见炕桌上摆着一本翻了一半的书,床上被褥拱起似人形,想必是她看书看累了也不愿叫人,自己个儿迷迷糊糊便上床睡。
陆晟放轻脚步走近,脸上尽是温柔神情,“怎么这么早就睡,多等一刻还能与朕聊几句……”
走到床边才看清,哪里是人?只不过被子里塞枕头,最低级的障眼法。
陆晟脸色骇人,喜燕急得噗通一声跪下,“皇上,奴婢几个一直守在门外,并没听见响动。
娘娘这些日子吃好睡好,除了不怎么说话,平日里瞧着都是好的,奴婢……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先不用求死,等过了今晚,有你们求饶的时候。”
他脸上温柔神色已褪尽,余下是冰得让人打颤的阴郁语调,“这宫里没人比她更熟悉,她要走,自然有她的法子——周英莲——”
“奴才在!”
周英莲听着声儿,连滚带爬跑进来。
“前头当差的都叫起来,自景福宫到长春宫一线都仔仔细细地搜,什么犄角旮旯都不许漏。”
“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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