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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
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入了仙门便能超脱尘世么?
神通广大便能万事随心么?
翻云覆雨之大能者如童如,如今又魂归何处了呢?
何况是他们这些茫然不知所谓的小辈。
严争鸣没和童如说过几句话,心里却总对师祖怀有几分隐隐的芥蒂,有时候他会忍不住胡思乱想:若不是童如多管闲事,做什么足下堂,就不会引得别人猜忌,不会牵涉进三生秘境。
就算进了三生秘境,若是他不那么偏激,不那么迷信先知,安分一些,不要那么一意孤行,听一听他朋友的劝,或是心里没有那么多非分之想……
说不定师父不会死,更不会落到黄鼠狼的残躯里。
扶摇派也不至于一蹶不振。
他们几个会像白虎山庄那些个不成器的傻弟子一样,修为就一点,心眼也只有一点,一看就没怎么见过世面,出门办事必然办砸,几个魔修就能摆弄得团团转。
没有人叫他掌门,也没有人叫他前辈,他只是个不怎么成器的大师兄。
然而严争鸣又是最了解童如的,他在掌门印中多次重温童如走过的那条路,每回顾一次,他便要战战兢兢很久,手里握着这块掌门印,他如履深渊,如临薄冰,不敢一时片刻放松,总在提醒自己以人为鉴,万万不能步师祖的后尘。
他要清静,要自在,要寡欲,要心宽……
可是此时,严争鸣听见了背后传来的程潜的心跳声,他对童如的一切芥蒂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非分之想”
若能压抑,又怎会产生呢?
他长久以来铸在心里的大坝,像是沙土堆的,岌岌可危地装出巍峨的样子,一根手指就能让它分崩离析。
人一生中,若是没有那么一时片刻,感觉天地颠倒,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纵然将来飞升入大道,又有什么趣味可言呢?
“你还在等什么呢?”
严争鸣心里有一个声音这样问,“像童如那个傻子那样,等到海枯石烂、阴阳两隔吗?”
严争鸣握住程潜交叠在自己身前的手,轻轻地拉开他的双臂,在黑暗中,他转过身盯着程潜的脸,克制着低声问道:“你可知此事有多荒唐?你可知这有违天理伦常?”
程潜面不改色:“师父让我自在。”
严争鸣:“可师父没说让你放纵!
放纵七情六欲,你就不怕飞升的时候,被天劫劈糊了么?”
程潜:“那你身陷心魔,合得又是哪门子道?”
严争鸣无言以对。
程潜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师兄,我不怕天劫,只怕你。”
严争鸣听了这话,心里轰隆一声,他想:“完了,万劫不复了。”
他呆立良久,脚下仿佛生了根,心花不曾怒放,反而凭空添了一把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意。
“小潜,”
他最后挣扎了一下,“你将来不要后悔。”
程潜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他:“师兄,你先把眼泪擦一擦吧。”
“过来。”
严争鸣伸手将程潜拽了过来,神色绷得太紧,看起来有几分异样的冷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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