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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她记事到现在,从未有人这样唤过她。
“姑娘”
“居士”
“小妹”
,再到“公主”
“王妃”
,那些人曾鄙夷于她的身份,后来情势发生倒转,又都只在乎她的身份。
她的闺名是个无奈的错误,昭示着弘光帝对她的不以为意,她从前也时常因为不与兄弟姐妹们相同的序齿,而无数次感怀愧怍。
但裴彦苏不一样,他和他们都不一样。
即使他知晓了她难堪而又难以启齿的身份,却仍然这样珍而重之地唤她。
也许事情远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糟糕,甚至,还远超她的预期——
想到这里,萧月音原本凝滞的心潮也骤然有了波涛澎湃,她忍不住用双肘撑住,支起了自己的上身,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问他:
“你、你,大人,你是说——”
裴彦苏深爱的妻子,此时乌发垂落满肩,白皙细嫩的脸颊上染了云霞淡淡,才与他深缠过的樱唇娇艳,唇瓣上下开阖,颤抖着确认自己,对他所讲之言的理解:
“你原谅了我,接受了我,愿意、愿意让我继续做你的妻子?”
让他拿她怎么办才好?
“傻音音!”
裴彦苏心下一片柔软,一把将像是仍在梦中的妻子抱在了怀里,用力,再用力,让他们的心跳紧紧相贴。
她聪慧过人,她机智勇敢,她有着寻常人根本没有也学不来的本领,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她却还在妄自菲薄呢?
他到底还是不够了解她。
她竟然不相信他,不相信他爱的人是她。
从来指点江山胸有丘壑的男人,此刻别无他法,只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
“你写的那封信,我早就看过了,一直都随身带着的……”
裴彦苏埋首在她颈间,生怕错过了她的呼吸,低喃着努力为自己证明:
“不仅随身带着,我还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不信,不信你听……”
——“对不起,我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你,”
这些话明明是她对他说的,但他复述时,只觉得同样像是自己对她的肺腑之言,“越是爱你,我就越不能原谅自己的隐瞒和欺骗。
你是天底下最无辜之人,无辜的人,不该这样被蒙在鼓里。”
一字一句,随着他胸膛的微微震动,传到她的耳朵里。
萧月音的心跳骤止。
而他仍觉不够,只稍顿一息后,又继续分毫不差地背诵:
“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多置喙一句。
因为,你是我这一生里,唯一一个爱过的人。”
话音终止,裴彦苏没有听到她的回应,却觉得怀里的人在极微极微地颤抖。
他忽然莫名慌乱,连忙松开她。
萧月音的杏眸今日已经为他流过许多次眼泪,此时眼皮粉肿着,又一次被水雾笼罩,将她眼底的万千思绪蒙住,难以窥见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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