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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信给裴方,命他严防死守。
若贪功冒进,以致南阳城丢了,要他提头来见。”
说着,似是有些疲倦了,他停了停,那谋士极有眼力见地接话,问道:“那京中……”
“城防巡查照旧。”
朱津缓了缓,道,“凡有异样,即刻报我。
南阳一城,进不能取京兆,退不能返扬州。
但这京兆就不同了——都收收你们的心,徐温鼠辈一个,死便死了,值得这么为之张狂么?!”
说着,他的目光又向片刻前,因收了战报而心生懈怠的众人扫去。
虽然眉眼仍带着笑意,可那目光炯炯,嘴角微压。
众人也为之一慑,不由地正色应诺,领命离去。
一班人,原本把这书房塞得满满当当,如今离去了,这书房中的烛火也终于静了下来,方能看出这间书房,其实并不小。
只是用屏风压着那明明烛光,又有好几排书架叠在墙侧,其上书亦不少,加上房内画栋雕梁,白陶玉瓶,因此虽大却不空,瞧着既清幽又显贵。
众人之中,唯有那谋士见朱津沉吟,似有旁的吩咐,心领神会地留了下来。
此人姓逢名珪,字彦璋,乃是河内怀县人士。
他自朱津入京才投奔而来,虽比大多数武将“资历浅”
,却靠着察言观色与不输朱津本人的智略,从一袭白衣到平步青云,如今官位虽不高,却深受朱津依仗。
果然,等那些武将吵嚷的喧声一路至府外,慢慢散去了,朱津才又出声,换回了才进书房时的那副温柔宽裕的模样。
“……还有,尽量多往宫内安排些侍奉上心些的内侍。”
他道,“天子优柔,孙节那老匹夫也越发心瞎耳盲了,我看这内宫再不管,恐怕有些人要心思活络起来了。”
“这……”
饶是那逢珪,也不由地一愣,很快回过神来,道,“可明公原先不是说,不愿血染宫闱,免落臭名?”
“不是命你大动干戈!”
朱津道,走近屏风一侧,伸手解开外袍,交由逢珪手上,又自己理了理袖口,方回身,解释道,“今日进宫,我瞧那寝殿不过就孙节一人在旁侍奉,几个黄门俱不上心,只在殿外躲懒。
腊月天,连陛下跣足下地,也无人提醒,咳咳——”
许是没了外人,不必掩饰,他说到怒起,不免引起痼疾。
“——明公莫急。”
逢珪见朱津咳了一阵,果然回过神来,怒意稍敛,又笑着慰籍道,“陛下如今毕竟已及冠了,内宫那些常侍,大多是没骨头的东西,纵使有旁的心思也翻不过天来。
许是陛下自己嫌吵,把他们都轰出去罢了。”
“再怎么及冠,我不过也才还政一年。”
朱津冷哼一声,似是买账,却又仍执己见,“今日难得进宫一看,阖宫上下,当真是各有心思!
这些蠢物,自己没了根就尽想着攀附他人,你若今日也在场,可是大开眼界,这些内侍,听闻战报,对天子怠慢,倒似要同我道喜一般——他们是什么东西?也敢妄图结交外臣?”
那逢珪听了,也是一笑,道:“也不算是痴心妄想,宦官勾结大臣,前朝不就是这么覆灭的么。”
“今日是我朱津,明日恐怕就是赵津李津,长此以往,必成祸端。”
朱津道,“原先说不要见血,是因少帝年幼,这些阉人本也就平日端茶送水,但如今天子既然理政,他身边这些腌臜玩意,凡有图谋不轨,不忠不孝的,还是得尽早剔除——
“若必要,见血也无妨。
敬卿也不小了,是该见见血,乳虎拔了牙,反没了趣味。”
说到最后,朱津摩挲着指腹,已近似自言自语,饶是而一旁的逢珪,听了,也抿起嘴来,竟不接话了。
——敬卿,是天子的表字。
是朱津亲手为天子定的表字。
满朝文武,也止朱津一人,敢这么直白地念出这二字,而不需任何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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