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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昔日德高望重的不由大师竟是慈幼局一案的主谋,慈悲为怀的皮囊下却是掠取孩童心脏的豺狼心肠,一时人人震怖,大悲寺沦为了京中人人谈之色变的所在。
&esp;&esp;昔日谢从清笃定地告诉他,你是神灵,他也一直笃定地相信自己是神灵。
&esp;&esp;直到那一夜,裴玉言沾满血污的脸上表情由欣喜若狂到悲愤自嘲,成为他怀疑的引子。
&esp;&esp;若是神灵,自当救世人。
&esp;&esp;然而他是助纣为虐的那个。
&esp;&esp;寺庙里冷冷清清的,那场大火过后,有些楼阁已然坍塌,未被波及的僧人小童都忙着另寻他路,没人顾得上打扫礼佛。
&esp;&esp;不由僧人的寺院是大火的起源,如今人去楼空,已是一片废墟。
&esp;&esp;菩提树依旧繁茂浓绿。
有个白色的身影坐在浓绿与灰烬交界之处,白得像一片刚落下的雪。
&esp;&esp;严文卿站在他身旁,轻声道:“那便是裴玉言。”
&esp;&esp;他一双眼睛已经救不回来,为了保命,不得已剜去了一双眼珠,但勉强还能听和说。
&esp;&esp;大理寺承担了他的衣食治疗和住宿,然而不知为何,除却治病的时日,他一直守在这片废墟中,不知在等待些什么。
&esp;&esp;“其实你可以不见的。”
严文卿道。
&esp;&esp;他也不明白裴玉言为何会突然要求见朔月,总不会是他表面上说的“感谢救命之恩”
。
除了那一晚,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交集,以朔月的身份来说,这个要求堪称过分。
&esp;&esp;然而更离奇的是,朔月愿意前来,谢昀也未曾阻止。
&esp;&esp;朔月脑中浮现出那番关于“神灵”
“荣耀”
的荒唐对白。
&esp;&esp;他摇摇头,向前走去。
&esp;&esp;裴玉言的弟弟刚满十岁,而他正与自己差不多的年纪。
朔月走到裴玉言身边,正迟疑着该怎样打招呼,便听他出声道:“你便是……朔公子吗?”
&esp;&esp;声音有些嘶哑,应是被不由的哑药损了嗓音。
&esp;&esp;“公子”
这个称呼令朔月愣了一下。
他应是,裴玉言又道:“多谢你救我。”
&esp;&esp;那根本谈不上救,便是自己的血,也只是聊作充饥解渴,不能真正起死回生,真正救了裴玉言的是大理寺的官兵和医术高明的大夫。
&esp;&esp;“我只是凑巧遇上你,并没有做什么。”
朔月摇摇头,“你见我……有什么事吗?”
&esp;&esp;裴玉言道:“听严大人说,你是皇宫的客卿。”
&esp;&esp;朔月点头:“是。”
&esp;&esp;这也是对外的说法。
&esp;&esp;裴玉言轻轻一叹:“神明也要考虑这些凡俗之事吗?”
&esp;&esp;朔月微微一愣,即刻有些惭愧道:“……不,我不是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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