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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人俱是教中元宿,久受教主之恩,泪流满面。
李逖道:“孤与诸君自国难到今,吊死问生,甘苦与共,以至有今日之局。
孤今病重易箦,再难与诸位相叙,故以后事相托。
孤创业以来,肩担国事,祈望国民安泰,是以终此一生只为两事奔走,少壮之时,孤欲招揽天下英杰商讨分合,览阅江湖,无分日夜;后老之将至,转而寻求后立之人。
卿等皆为人中龙凤,能够为孤所用,孤幸甚平生,然汝七人当中,独邬云合性谦能忍,可继孤业,卿等宜尽心辅佐,不负孤之寄托。”
众人涕零领命。
李逖道:“我教虽地处西羌,不入赵宋国土,但同为炎黄所出,情不容断,是以宋犯我之前,我族不可与之为敌,更不可主动挑衅攻伐。
再者吾等表面虽偏投外国,据有己地,然与中原同行华夏之礼,终有君臣之分,若宋朝国运不振,我族当全力助佐,不可趁危谋私;若宋将领兵来犯,我族亦当辟易退让,如晋、楚之故事。
而今大宋外患重重,朝中重臣又多是文人出身,他日宋辽兵戎相见,赵氏难免吃亏,当此之时我族须摈弃成见,手足同仇,一致抵御外族,护我汉唐江山。
其时孤已不在,事难躬亲,还望诸君善记。”
诸人垂泪应是。
李逖喟然良久,道:“孤生平交友无数,但真正知我心者,止有两人。
前一人为世宗柴荣,与孤遇于广陵,时周军破我扬、楚,尽占江北之地,皇兄令我奉表陈情。
孤与世宗相谈一日,忘乎家国,而不知身怀使命。
只惜相聚日短,不日世宗车驾北还,次年又殁于汴京,再无晤谈的机会。
后来星霜轮转,国事日非,我唐孤守江南一隅,再不复大国之强盛,孤忍视国衰,夙夜兴叹,直至乐逢新流落金陵,授孤以国泽民生之计,而后知道在顺天心、悦民意,孤感于肺腑,并询问天下黎民安所何在。
其时明月在天,庭院树影婆娑,孤与新执茗饮亭间,坦言心事,实属平生至快之事……”
他说到此处时,目光神往,宛如回到了从前,沉吟许久,缓缓的道:“当年淮南起兵,孤若从他之言,与他遁居山水,隔世论事,再不过问案牍丝竹,那该是何等的恬适,可惜……可惜……”
长叹一声,续道:“自淮南事后,乐逢新隐世不出,与孤再无来往,虽忘交多年,然情谊犹在,今江南乐氏没落,日后若有幸觅得乐逢新之后人,还望诸位能多加照料。”
众人零涕不已。
李逖又道:“孤之身后,教中不废业务,农事民政,一切如常进行;殡殓之事,皆由我族操作,外人无权过问。
凡我子孙家小,不可为官从政,亦不可参军入伍。
耕农经商者,务必增加税息;年岁补给,须得半于他人;作奸犯科者,罪加两倍;怀思故国者,以谋逆罪论处。
此事看似家私,实为国事,诸位谨慎处之,万不可迁就姑息。”
言罢,命“天枢”
邬云合等六人出,独留“天权”
李神渊一人。
李逖令李神渊坐于床侧,道:“卿自淮南追随于孤,四十年来,凡军政权谋,悉出于君,论功劳威望,卿可胜云合十倍,然孤之所以不立,盖因卿好杀专权,不恤民生。
君知战乱则祸民,当年我族迁居至此,休息生养,孤为避除党项与赵宋之争,易兵制,销戈甲,将手中兵权释尽,更部属十万为教众,论功犒赏,封卿等七人为元宿,各应北斗取名,又将教中军政要权尽授于君,就是要诸位安时知命,勿再挂念封侯之事。
可惜你竟未加领悟,非但暗中动摇国内武林,而且多次离间各国关系,致使三家连年征战,辜负了孤对你的大好寄托……”
言讫咳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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